作者：黄运成 中国上市公司协会学术顾问委员会主任委员

苏  梅 中国上市公司协会学术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资本市场发展三十余年，随着注册制改革的不断深化，已经发生深刻的变化。从规模看，截至2021年12月31日，A股上市公司数量从1991年的13家增至4682家，上市公司总市值规模达96.53万亿元，较2020年年底和2019年底分别增长了13.96%和50.78%，A股资本市场规模已稳居全球第二。截至2021年底，主板、创业板、科创板、北交所上市公司数量分别为3133家、1090家、377家、82家。各板块功能定位明确，层层递进，错位发展，形成了以主板、创业板、科创板、北交所、新三板及区域性股权市场等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上市公司作为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源”，对我国整体经济长远发展意义深远。我们根据上市公司2021年年度报告进行了深度分析，并得出以下五个方面的结论：

一、上市公司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

上市公司作为我国4800多万户企业中的优秀代表，是区域经济发展的稀缺资源，数量上只占全国企业数量的万分之一，但却是国家实体经济的“基本盘”。上市公司总市值规模为96.53万亿元，占全国GDP的84.40%，2021年上市公司营收总额为64.97万亿元，同比增长19.81%；净利润总额为5.30万亿元，同比增长19.56%；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研发投入共计1.31万亿元，占全国企业研发投入的47.02%。

从就业来看，上市公司员工总数为2793.30万人，占全国城镇就业人员的5.97%，2021年支付员工薪酬共5.72万亿元，占全国城镇居民工资总额的17.19%，上市公司人均创收236.91万元，人均创利19.39万元；从利税来看，2021年上市公司共缴纳税收4.04万亿元，2021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0.25万亿元，其中税收收入17.26万亿元，占全国税收收入的23.41%；上市公司总利税为9.34万亿元，占全国财政收入的46.12%，占全国税收的54.08%。上市公司是国民经济的支柱，经济转型的“领跑者”，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

表 1 上市公司与国家经济指标比较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choice 中国上市公司协会 易董整理，城镇居民工资总额为2020年统计年鉴数据

二、资本市场推动上市公司产业向科技创新型方向发展

2021年A股第一产业总市值规模7735.42亿元，市值占A股总规模比重为0.79%；第二产业总市值规模为64.48万亿元，市值占比为66.79%，第三产业总市值规模为31.28万亿元，市值占比为32.42%，从上市公司的产业结构来看，第二产业占据主要地位；2021年全国第二产业增加值45.09万亿元，规模以上工业利润8.71万亿元，第二产业上市公司净利润总额2.42万亿元，其中工业上市公司净利润总额2.20万亿元，占规上工业利润总额的25.26%。

表 2 上市公司与国家三大产业经济指标的比较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choice 中国上市公司协会 易董整理

从上市公司的资金流向来看，2021年全年沪深A股募集资金总额5363.48亿元，比上年募资金额增加748.66亿元。其中主板募资1839.21亿元，创业板募资1475.24亿元，科创板募资2049.04亿元，科创板、创业板募资占比为65.71%，随着我国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不断发力，资本流入创新创业企业的比例在逐年上升，资本市场在促进上市公司制造业向高技术、创新型制造业转型升级，例如传统电子行业向新一代信息技术转型、传统医药向生物产业转型等，2021年IPO募集资金金额前五的行业是医药生物（878.89亿元）、电子（591.99亿元）、机械设备（519.74亿元）、通信（497.34亿元）和电力设备（464.20亿元），这五大行业IPO共募集资金2952.16亿元，占2021年IPO募资总额的55.04%，五大行业市值规模共计30.33万亿元，占全市场规模的30.61%。上市公司的整体产业结构正在向科技引导型方向加快迈进。

图 1  2017年-2021年IPO募集资金板块流向

数据来源：易董IPO

三、A股上市公司呈现六大特征

根据A股上市公司的市值，我们将上市公司划分为六类，分别为：第一类公司（万亿市值以上）、第二类公司（千亿市值公司）、第三类公司（500亿--1000亿）、第四类公司（100亿--500亿）、第五类公司（50亿--100亿）和第六类公司（50亿以下）。六大类型公司呈现出六大经济特征：

1、特征一：高科技企业正成为A股万亿市值公司未来发展的风向标。

选取12月31日的市值，2019年有7家万亿市值上市公司，其中5家金融业、1家白酒、1家石油石化；2020年有8家万亿市值上市公司，其中6家金融业，2家白酒；2021年有6家万亿上市公司，其中4家金融业，1家白酒，1家新能源公司。2021年5月31日，新能源公司宁德时代首次登上万亿门槛，以新能源为代表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逐步替代金融业、白酒等公司成为A股新的投资风向标。

2、特征二：千亿市值公司的净利润总额占A股净利润总额的48%。

A股千亿市值公司2019年87家，2020年129家，2021年155家。千亿级上市公司2021年平均营业收入为1710.53亿元，三年复合增长率为9.11%，平均净利润为165.37亿元，三年复合增长率为12.80%。2021年平均研发支出为35.76亿元，三年复合增长率为21.10%；千亿级上市公司营业收入总额为26.51万亿元，占A股营收总额40.80%，净利润总额为2.56万亿，占A股净利润总额的48.33%。

千亿市值上市公司中，以国有控股公司为主，千亿级国有控股公司共77家，数量占所有千亿公司比重为49.68%，千亿级国有控股公司总市值、营业收入总额、净利润总额分别为17.86万亿元、19.48万亿元、1.88万亿元，分别占千亿上市公司比重为52.15%、73.48%、73.44%。

3、特征三：民营控股公司正在成为第三类公司的主力军，是最具成长活力的代表。

第三类公司2019年94家，2020年136家，2021年167家。该类公司平均营业收入为477.64亿元，平均净利润为34.34亿元，平均研发投入为13.15亿元。在前两类公司中，国有控股公司市值皆高于民营控股公司，在第三类公司中，民营控股公司的总市值约为5万亿元，超过该类公司中的国营控股公司总市值（4.55万亿元）。

从成长性来看，第三类公司总市值为11.38万亿元，占A股总规模比重11.79%，营业收入总额为7.98万亿元，占A股营收总额12.28%，净利润总额为5733.87亿元，占A股净利润总额的10.81%，2019年-2021年市值涨幅为65.91%，营业收入涨幅为33.59%，净利润涨幅为19.03%，其中市值和营收涨幅为六大类型公司中最高，是六大类型公司中最具成长活力的代表。

4、特征四：民营控股公司已经成为第四类公司的中流砥柱。

第四类公司2019年836家，2020年1011家，2021年1286家。该类公司平均营业收入为147.73亿元，平均净利润为7.48亿元，平均研发投入为3.72亿元。该区间的民营控股公司共687家，占A股全部民营控股公司数量的23.51%，该区间的民营控股公司的总营收和总利润为六大市值区间中最高，民营控股公司总营收4.48万亿元，占A股全部民营控股公司营收总额的42.15%，净利润总额3304.85亿元，占A股全部民营控股公司净利润总额的41.63%。民营控股公司主要力量集中在第四类区间中，民营控股公司是第四类公司的中流砥柱。

5、特征五：第五类公司平均净利润增长率近五年来首次转正。

第五类公司2019年870家，2020年977家，2021年1181家。该类公司平均营业收入为44.65亿元，平均净利润为1.29亿元，平均研发投入为1.17亿元。100亿市值是上市公司的分水岭，100亿市值以下的上市公司在2018年、2019年、2020年连续三年的平均净利润增长率为负，分别为-30.81%、-15.90%、-16.94%，2021年平均净利润增长率由负转正，平均净利润增长率为42.87%，象征这部分公司的经营情况正在发生扭转。

6、特征六：小市值（第六类）公司净利润总额连续两年为负，亟待进一步转型升级

小市值上市公司2019年1905家，2020年1937家，2021年1887家。小市值公司数量多，约占A股总量的40.30%，经营情况较差，平均营业收入为16.96亿元，平均净利润为-0.19亿元，平均研发投入为0.54亿元。净利润总额已经连续两年为负，2021年总利润为-359.12亿元，共有446家小市值公司发生亏损，占所有小市值公司数量的23.64%。其中共102家国营控股公司发生亏损，小市值国营控股公司净利润总额为-22.05亿元，共299家民营控股公司发生亏损，小市值民营控股公司净利润总额为-221.89亿元。

表 3  A股六大市值区间财务指标

数据来源：choice 中国上市公司协会 易董整理

四、营商环境是推动上市公司增长的关键制度保障

营商环境是推动上市公司增长的关键制度保障，优化营商环境是降低企业经营成本、推动科技创新的重要举措，好的营商环境能够让企业获得公平的市场参与、高效的政务服务、广阔的融资渠道、精准的创新服务等，企业的创新过程和创新结果更能获得保障，促进产业集群发展，有更大概率孕育出优良上市公司。

按照2021年全国工商联发布的“万家民营企业评营商环境”，营商环境得分前十的省份依次是浙江、广东、上海、江苏、山东、北京、四川、湖南、河南、福建；营商环境得分前十的城市（不含直辖市）依次是杭州、温州、苏州、深圳、宁波、青岛、南京、广州、长沙、成都。

表 4 营商环境前十省份民营上市公司经济指标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choice 易董整理

表 5 营商环境前十城市（不含直辖市）民营上市公司经济指标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choice 易董整理

可以发现，营商环境得分越高的地区，其民营企业的发展越为活跃，营商环境前十的省份，民营企业的数量、市值规模、营收总额和净利润总额皆占民营上市公司总量的75%以上，营商环境前十的城市的指标占比在35%上下，营商环境好的地区能够孕育出更多的民营上市公司，而通过上市公司的引领，能够推动城市产业链的协调发展，盘活产业链上下游，反哺城市的经济发展。

五、推动中小市值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应成为十四五期间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

2020年10月5日，国务院发布《关于进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意见》，要求从提升公司治理水平、推动上市公司做优做强、健全上市公司退出机制、解决上市公司突出问题、提高上市公司及相关主体违法违规成本、形成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工作合力六大方面提升上市公司质量。上市公司质量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微观基础，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是党中央、国务院从战略和全局高度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而在所有的上市公司中，中小市值上市公司（市值100亿元以下）共有3068家，占所有上市公司数量的65.53%，总市值为14.23万亿，仅占A股市值总规模的14.74%，净利润总额为1157.23亿元，占A股净利润总额的2.18%，因此，提升中小市值上市公司质量为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2022年4月9日，易会满主席在中国上市公司协会第三届会员代表大会上发表题为《奋发有为 迎难而上 努力开创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新局面》的讲话，表示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应着力提升治理能力、竞争能力、创新能力、抗风险能力和回报能力五大能力。从治理能力看，沪深A股中小市值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考核不合格的公司有124家，不合格率为4.95%，远高于其他类型公司；从竞争能力来看，境外收入占比越高的公司，其市场竞争力越强，平均市值越高，而沪深A股2985家中小市值上市公司中，2648家公司境外市场收入占比为20%以下；从创新能力来看，中小市值上市公司研发支出为2192.88亿元，平均研发投入为0.79亿元，远低于A股平均值3.14亿元；从抗风险能力来看，中小市值上市公司杠杆较高，在资产负债率高于100%的32家公司中，31家为中小市值公司，资产负债率50%-100%的1655家公司中，962家为中小市值公司；从回报能力看，中小市值上市公司年度现金分红186.12亿元，平均分红0.92亿元，远低于A股分红平均值4.59亿元。

表 6 不同市值区间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考核结果

数据来源：choice 部分公司没有信披考核成绩 易董整理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中小市值上市公司的五大能力仍有明显的短板，推动中小市值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也势必是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要实现这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必须充分发挥合力、久久为功。中小市值上市公司具有巨大的发展势能，挖掘中小市值的市值提升潜力，促进中小市值上市公司的转型升级，能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带来巨大动能，在国家经济和战略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注：目前有3家公司已退市，分别为深交所2家，上交所1家，后文财务数据统计中皆不含退市公司，统计时间为2021年5月2日，有11家公司未披露2021年年报。）